槟客对话 | Rodolphe Péters:香槟区的“核心”永远是白垩土(下)

槟客对话 | Rodolphe Péters:香槟区的“核心”永远是白垩土(下)

就在最近,Lei 与槟客法国团队共同拜访了 Pierre Péters 皮埃尔皮特香槟酒庄,与现任庄主 Rodolphe Péters 进行了长达 2 小时的对谈。

作为香槟区、白丘最具代表性的酒农香槟,Pierre Péters 近年来在国际市场的热度可谓节节攀升,无数人通过 Champagne Pierre Péters 成为了香槟爱好者,也开始重新审视香槟中的风土属性。

在上篇内容中,庄主 Rodolphe Péters 为我们介绍了酒庄的两个关键词,「家族」与「传承」,在这一篇中我们将带来庄主对于第三个关键词「Le Mesnil-sur-Oger」的解读,包括白垩土对于气候的调节作用;他对市场的观点、以及全新的 MK 系列与他的家庭生活。

03 

Le Mesnil-sur-Oger

L:香槟区现在出产了越来越多的静态酒,我认为品质也越来越好了。

R:我们离酿造顶级静态酒还有很远的距离,现在的 Coteaux Champenois 静态酒质量还可以更好。我觉得,首先香槟区并不擅长酿造静态酒,虽然现在的品质比过去好,但是不要忘记香槟区特殊的冷凉气候。

如今气候变暖,葡萄成熟度更高,采收季我们可以采收到潜在酒精度 12.5%、13% 的葡萄,这对酿造 Coteaux Champenois 静态酒来说是一件好事;但在其他一些产区,葡萄潜在酒精度达到 14.5%,这就过高了。

L:你有酿造 Coteaux Champenois 静态酒的计划吗?

R:我有一个酿造静态酒的项目,但不是 Coteaux Champenois。每年采收季,香槟协会规定的采收量内的葡萄只能用来酿制香槟区的三个 AOC,而这部分外的葡萄不在原产地保护范围内,只能用来酿造餐酒(Vin de Table)。

在之前给其他酒庄做顾问的工作中,我意识到了一件对酿酒师来说很重要的事情:为自己的酒庄工作时,我们容易“原地转圈”,尽管我们在每个采收季都尽力尝试新鲜事物,但是思维依然很局限。

我曾在俄罗斯和格鲁吉亚参与了九次发酵过程,有一些年轻的香槟酒农将格鲁吉亚陶罐(qvevri)带回香槟区,用来酿造黑皮诺和霞多丽。我认为这种陶罐(qvevri)适合格鲁吉亚葡萄品种,因为那里的葡萄品种有特殊的果皮和抗氧化性,但它并不适合香槟区的黑皮诺和霞多丽。“走出去”可以更好地开拓思维,在自己的酒庄工作中便可以减少犯错的几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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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鲁吉亚陶罐 ©️ qvevri.xyz

我在美国加州参与一个项目,是与勃艮第 Domaine de Montille 酒庄的 Etienne、加州的酿酒师 Justin Willett 合作。在那个项目中,我意识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我们用来酿酒的原材料葡萄是不同的。

根据香槟区的法律规定,我们用葡萄果肉最中心的那部分压榨葡萄汁酿酒,白葡萄更是禁止浸皮、带梗带籽发酵。但是在静止酒的世界中,我们对压榨前获得的自流汁更感兴趣。我们希望果汁与果皮,甚至果梗、葡萄籽接触。

哪怕是用红葡萄静态酒的浸渍酿造方式,比如用白葡萄品种酿造橙酒 (vin d’orange)的过程,就是同样的道理。通常在香槟区,我们在压榨的时候葡萄果皮会轻微破碎,但并不是完全果肉与果皮分离,葡萄汁与葡萄皮、果梗、葡萄籽的接触是有限的。然而,在静态酒的世界中,葡萄汁与固态部分接触、浸混则更多。

我经常与酿造 Coteaux Champenois 白葡萄酒酒农交谈,我发现他们中没有一个人能够意识到我刚才说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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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槟区白葡萄压榨 ©️ 槟客文化

他们认为用葡萄果肉最中心的葡萄汁就可以酿造极高品质的 Coteaux Champenois 白葡萄酒。但是,我认为,在香槟区法律规定前提下,我们永远都不可能酿造品质极高的白葡萄静态酒,我们只能用葡萄果肉最中心的压榨汁发酵酿成白葡萄酒,这不是我所喜欢的风格。我所喜欢的风格是用勃艮第的方式酿造伟大的霞多丽葡萄酒,或者用其他葡萄品种酿制伟大的埃米塔日(Hermitage)葡萄酒,是葡萄汁与固体部分浸渍酿成的酒,而不只是葡萄汁酿成的酒。

L:你也没有红葡萄品种可以尝试。

R:是的,因为我们自己没有种植红葡萄品种。但是,相比于白葡萄酒,香槟区红葡萄静态酒的酿造方式,更贴近我认为的高品质静态酒酿造方式,就是葡萄汁与固态物质 (如果皮、果梗、葡萄籽) 接触。例如 Egly-Ouriet 酒庄的 Francis Egly,他从很久前就出产过高品质的静态红葡萄酒。气候变暖对葡萄的成熟帮助很大,如今香槟区的葡萄成熟程度可能与勃艮第 15 年前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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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槟区红葡萄浸渍 ©️ 槟客文化

L:气候变暖现在对香槟区来说是否是有利的?

R:气候变暖曾经对香槟区来说是有利的。有一个项目我非常感兴趣,是我的朋友 Pierre Amillet 将在霞多丽领地 Le Mesnil-sur-Oger 种植黑皮诺,我很期待最终的结果如何,这个项目非常有意思。

L:你不会尝试种植 Voltis 或者其他品种吗?

R:我认为 Voltis 其实是用来应对某些“愚蠢”的法规,这是非常短期的解决方法。例如我们之前在家附近种植葡萄,现在告诉我们不能再种葡萄了,因为不能给葡萄喷洒农药、附近住着居民,农药会给人们带来危险。

L:Voltis 不是对一些病害抗性更强吗?

R:Voltis 确实是一个天然抗病性更强的葡萄品种,尤其适用于种植在正在施工中的建筑附近。曾经我们可以在建筑物旁种植葡萄,但现在这些葡萄们已经不再受欢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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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tis 葡萄 ©️ Reussir.fr

L:但 Voltis 的诞生是基于更大范围的整个香槟区吧?

R:Voltis 的诞生是“禁止农药喷洒区(ZNT : Zone de non traitement)”种植葡萄的替代方法,只是为了告诉大家,现在我们有了一个天然抗病的葡萄品种。在育苗时,我们并没有考虑它是早熟还是晚熟品种,只是为了应对建筑物周围不能喷洒农药的问题,否则我们或许会看到 3000 公顷种植在建筑物旁边的葡萄被铲除。

L:那么如果我们不考虑整个香槟区,气候变暖对于 Le Mesnil-sur-Oger 来说是个好事情吗?

R:对整个香槟区来说,气候变暖曾经是个好事情。正如我刚才所说,整个香槟区的气候不断变化,曾经有一段时间的气候条件对于葡萄种植非常理想:较少的降雨量、没有那么寒冷的天气,整个葡萄的生长周期也随着气候改变了。

在 25 年前,香槟区的采收季 10 月份才开始。白天日照时间更短、降雨更多、气温更低,葡萄也没有办法达到很好的成熟度。尤其在那个时间段,因为降雨过多,葡萄也更容易感染霜霉病,酒农们不得不在采收不成熟的葡萄和采收受霜霉病感染的葡萄中间,做出一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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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染了霜霉病的葡萄 ©️ World Press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我们不得不作出妥协,也就是等葡萄刚好成熟时采摘(但是一部分葡萄已经感染霜霉病),但因为葡萄本身的成熟度不够含糖量有限,发酵时常常需要加糖(Chaptalisation)。

随着气候的变化,我们慢慢开始在 9 月中旬采收,对于香槟区来说,9 月中旬就是采收的最优时刻。夜晚凉爽让葡萄仿佛置身在“冰箱”当中,白天阳光充足,干燥又不会过于炎热。酒农可以高枕无忧地坐在扶手椅上,静静等待葡萄达到最佳的糖类和酚类物质成熟度,而无需担心葡萄感染霜霉病。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无疑是从气候变暖中获利的,葡萄的品质非常好,也不需要额外加糖发酵,在采收日期的选择上也游刃有余。尽管偶尔会有一些小插曲,但整体上葡萄的品质是非常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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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 年采收季 ©️ 槟客文化

这种状态持续了大概 15 年,但我们也看见气候演变还在继续,可以观察到两个现象:

首先,极端气候越来越多,例如过多的降雨、大风,亦或霜冻出现时间的推迟。就像去年一样,冷空气从北极到欧洲,气温降低到零下 7-8 度。

其次,采收季不再是 9 月中旬,而是提前到了 8 月底、9 月初。这还不是葡萄成熟的最佳时间,可以说是最差的采收时期。这时正值夏末,天气非常不稳定,雷雨天气常会出现,对于采收非常不利。因此我们可能会损失很大一部分收成,就像是 2017 年的黑皮诺和莫尼耶。当年部分葡萄品质很高,但是强烈的雷雨天气也给部分地区造成了严重的后果,过多的雨水使得葡萄果实吸水过多而胀裂,从而增加了感染霜霉病的几率,给酒农们造成惨重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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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收季在 Pierre Péters 酒庄葡萄园工作的工人

©️ 槟客文化

此外,我还感受到,我们越来越不重视“特级村”、“一级村”的等级划分。气候的变化,使得酒农几乎可以在任何地方,生产出高品质的葡萄,消费者可以根据自己的口感喜好进行选择。比如沙土或粘土上种植的莫尼耶、石灰质土壤上种植的霞多丽、黏土或石灰质土壤上种植的黑皮诺。但消费者选择的依据,是自己的口感喜好差异,而不是香槟的品质差异,因为所有酒农几乎都有高品质的葡萄果实。

在过去,分级制度决定了很多事情,而现在我们更看重风土。而一级村、特级村优秀的风土条件,并不代表着出产的葡萄酒一定是高品质,而是体现在其对气候的调节作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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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 Mesnil-sur-Oger 特级村 ©️ ChampagnePeters

例如 Le Mesnil-sur-Oger 特级村的白垩土,无可置疑地说就是气候的调节器。白垩土就像是一个海绵,在水分过多时,它可以吸收水分储存起来,并在干燥时释放水分,对于过多的热量也是同样的调节机制。当极端天气出现时,调节器就开始充分发挥它的作用。

相对,在不具备调节机制的风土中,当极端气候出现时,葡萄的产量就会更容易受到影响。例如刚刚过去的 2021 年,受霜冻和霜霉病影响,很多村子产量大大下降。2017 年对香槟区来说无疑是整体品质欠佳的一年,但对于白丘来说,却是葡萄品质非常高的一个年份,与之类似,兰斯山脉南部的几个石灰质土壤的村子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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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垩土 ©️ 槟客文化

2018 年葡萄的品质非常好,但我们并不确定,是否可以经常有像 2018 年这么好的年份。2019 年香槟区的整体产量很少,优秀的风土条件孕育出了很高质量的葡萄,但在风土条件较为普通的村子,葡萄品质就一般。2019 这一年就很好地反映了香槟区风土的差异性,所以我认为这一年酒的品质也会有一定的差异性。

而到了 2020 年,我在 8 月的最后一天开始采收,这一年的葡萄果实也不是“过熟”的,整体比较清爽。很多奥布地区、马恩河谷的村子在 8 月 15 日就开始采收,他们的采收比我早了 15 天,你觉得他们的葡萄充分成熟了么?从糖分积累的角度来说确实成熟了,但葡萄中的酚类物质,还没有完全成熟。

提前这么早采收,葡萄是不可能达到充分成熟的,那为什么我可以比他们推迟 15 天采收?因为我的葡萄生长在白垩土上,白垩土吸收了平时过多的热量起到了调节器的作用,所以我的葡萄没有被高温灼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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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erre Péters 酒庄的葡萄 ©️ 槟客文化

至于 2021 年,从气候和病害的角度看,这一年比 2017 还要糟糕。一般来说白丘的霞多丽是最早萌芽的葡萄品种,也是最容易受春季霜冻影响的品种,但是去年我们的葡萄没有遭受太多霜冻,因为我们的霞多丽发芽较晚,甚至比一些产区的黑皮诺和莫尼耶发芽还要迟,这还是因为白垩土又起到了气温调节器的作用。因为我们的霞多丽发芽较晚,所以在大多数村子的葡萄发芽而受霜冻影响时,我们受到的影响就很小。同样的道理,因为有白垩土的调节作用,除了白丘,2021 年兰斯山脉南部的特级村例如 Bouzy、Ambonnay 的葡萄品质也很高。

当我们想到香槟区时最先想到什么?近年来,人们越来越多地谈论沙土或者砾石,但香槟区最具代表性的依旧是白垩土。在饱受极端天气影响的产区,白垩土是最佳的温度和水分调节器。

香槟区是世界上地理位置最北的葡萄种植区域,在北半球我们可能觉得德国比香槟区位于更北的位置,但德国的葡萄产区其实比香槟区更靠南,香槟区与阿尔萨斯产区相比也更靠北。多亏了白垩土的存在,香槟区才可以在这样极端的条件下种植葡萄。我们遗忘了那些 9 月份开始采收季的年份 (Weather Golden Age),现在我们又迎来了新的气候条件,这同样需要风土来起到调节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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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庄 2021 年采收的葡萄 ©️ ChampagnePeters

L:不过,另一个让我担心的就是现在的香槟销量猛增、供不应求,有些酒庄开始倾向于减少陈年时间尽快出售香槟,而不是等待香槟达到最好的品质再上市,市场也越来越多地讨论能尽快进入适饮期的酒。

R:我觉得这一代酿酒师需要注意几个点,尤其是这一代只经历过成功的酿酒师,他们通过体现细微风土特征的酒款或某些特别的酒款来感受成功,却没有十分注意体现他自己酒庄风格的无年份香槟。

在这种情况下,接下来好年份将不会规律地出现,90 年代、80 年代甚至 70 年代的情形也会重现。也就是说自然条件下,我们不能再生产出高品质的无年份香槟,这就需要酿酒师每年保留一部分基酒作为储藏酒,而不是把当年的所有基酒都酿造成单一年份香槟或者单一园香槟上市出售。

Les Chétillons 雪帝珑单一园香槟的酿造就是这样进行的,我最多只用 50% 的当年果实来酿造 Les Chétillons,而另外一半保留到储藏酒中。为了酿造好的混酿酒款,储藏酒也需要优质的葡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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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erre Péters 酒款 ©️ 槟客文化

希望这一代人可以意识到这种好时光的结束,用法语来说就是“课间休息时间已经结束(La récréation est terminée)”指的是下课后可以自由活动的时光。他们需要意识到,好的年份不会再时常出现,酿酒的重心还是需要放在这些无年份香槟上,无论是混酿过程还是陈酿过程。

我很幸运,我的家族从 90 年代开始积累储存酒,如今我也不需要在“一夜之间”去积累很多储存酒,之前的储备可以确保我的混酿过程,从而不出产过于年轻的香槟。现在我都觉得 Les Chétillons 上市过早了。

接下来,我决定 Les Chétillons 雪帝珑单一园和 Montjolys  梦九里单一园都增加一年的陈酿时间,两年出厂一次。对于我来说,这也是“新星酒农”和大酒庄香槟之间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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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九里与雪帝珑两款单一园香槟 ©️ 槟客文化

L:这对那些觉得现有的好光景还可以持续 20 年且只考虑当下的年轻人来说尤为重要。

R:我认为最大的困难依然是这些 30 岁左右年轻的酿酒师,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只追求成功,只了解简单的葡萄种植方式。因为天气条件太好了,他们认为可以非常轻松地使用有机方式种植,而且他们不理解为何他们的父母之前不使用有机的种植方式。在申请有机认证后的 2021 年,极端天气来临,他们几乎失去了当年所有的收成,一半人都哭了,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想象过这样的情况会发生。

04 

关于香槟市场

L:可以给我们介绍一下 Pierre Péters 的主要出口市场吗?

R:首先法国本土是我很注重的市场。我们年产量大概 16 万瓶,在法国销售至少 2 万 5 千瓶,看起来并不多,这是因为可能和许多人想的不一样,我认为法国是世界上最后接受独立酒农香槟的市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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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dolphe Péters 在巴黎米其林三星餐厅 Guy Savoy

 ©️ Charles.Perrin

至少 80% 消费者会认为凯歌皇牌香槟比来自兰斯山脉或者白丘的小农香槟更优质,只有 20% 的人明白,独立酒农香槟依然可以酿造得同样好,甚至更好。我不是在抱怨,但事实就是,在大多数法国消费者的心目中,凯歌是比皮埃尔皮特更好的。(因为我的叔叔 Jacques Péters 曾在凯歌香槟担任总酿酒师,这让我能很轻松地用凯歌来对比。)

我之所以执着于法国市场,是我希望我们的香槟可以出现在所有法国知名大厨的餐桌上,或者是很好的酒窖中。

法国一向是世界美食,艺术,葡萄酒的大国,在新冠爆发之前,法国有很多游客。我告诉自己,一个游客来到了巴黎,或者阿尔卑斯山或者罗纳河谷,他会去一些很好的餐厅,如果在他们国家有一定知名度的 Pierre Péters 香槟,没有出现在原产国法国的餐厅中,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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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odolphe Péters 在霞慕尼 Hameau Albert 度假酒店餐厅

©️ ChampagnePeters

L:亚洲比法国本土更早认可独立酒农香槟。其他的市场呢?

R:坦诚地说,如今 Pierre Péters 香槟的第一大出口市场是美国,美国比欧洲更容易接受新鲜事物。

一直以来,香槟最大的市场都是英国,但英国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市场,没有大品牌,都是以中级品牌为主,就像 Pol Roger ,Bollinger,Krug,因此它很难再留给独立酒农香槟足够的发展空间。而美国则不同,年轻一代的侍酒师非常愿意接受新鲜事物,就像推广很多汝拉,卢瓦尔河谷,还有勃艮第的酒一样,他们也对独立酒农香槟非常有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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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odolphe Péters 在 NAPA 餐厅

Agèle Restaurant & Bar ©️ ChampagnePeters

对我们来说,美国是最重要的市场,但是我们不能按照市场需求提供配额。例如 2008 年金融危机后的 2009 年,我们在美国的销售量受到影响,此后的 13 年,我们都是按照 2009 年的销售量给美国提供配额。

美国之外,瑞典是我们的第二大市场。这要归功于 Richard Juhlin,他是当时世界上第一个专注香槟的专家,他是瑞典籍。

瑞典的酒精饮料市场是由政府垄断经营的,国家意识到香槟区不只有大品牌香槟,于是他们委派 Richard Juhlin (酒评人,运营 Champagne Club 网站)来到香槟区探索和体验。他从位于特级村的大品牌开始参观,就是在那时,他发现了 Pierre Péters 香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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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odolphe Péters 在品鉴活动中 ©️ ChampagnePeters

他还举办了一个名为 Champagne Village 的比赛,前 10 年我们赢了 4 次,这使得 Pierre Péters 香槟获得了许多认可和知名度,因此瑞典也曾经是我们的第一大市场。总体来说北欧瑞典、挪威都是我们很重要的市场,曾经挪威市场的 Pierre Péters 香槟销量比凯歌香槟还要多。

但是由于挪威同样是政府垄断酒精饮料销售的国家,很多香槟是在超市售卖的,这显然不符合我们高品质的品牌形象。所以我就把挪威和瑞典的一部分配额拿出来给了亚洲,当然如今亚洲香槟市场的发展也要感谢你(Lei)的努力。

近十年我开始这样做,也得以发展亚洲市场,比如传统的香槟市场日本,然后是中国(包括香港),以及菲律宾、马拉西亚等周边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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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odolphe Péters 在东京 ©️ ChampagnePeters

L:所以如今,Pierre Péters 的出口市场第一名是美国,第二名是瑞典,第三名呢?

R:我们共出口到 80 个国家,前五名分别是美国、瑞典、日本、挪威和英国,而中国已经跻身前十。

L:听到这个消息我很开心,在过去的三四年中,你来过两次中国,比去英国和日本的次数还多。

R:日本是成熟的市场,因此不需要那么多的引导和培训,而中国则是一个正在蓬勃发展的市场,消费者希望去理解、学习香槟这个新鲜事物。而我作为生产者,我的角色就是要陪伴大家,引导大家。

尤其像你曾说过的,中国市场不仅有很多酒商品牌,还有很多独立酒农品牌。中国消费者喜欢某一款酒,更多是因为喜欢它的味道,而不是仅因为它是某个品牌,或者因为它的品牌形象、市场营销、广告做得好。

我们喜欢这款的酒的味道,并且想了解更多关于这款酒的故事。消费者不会说这款酒年产 1000 万瓶,肯定品质稳定、质量好;那款酒产量很小,是“小作坊”生产的,品质肯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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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dolphe Péters 在广州与香槟客合影 ©️ 槟客文化

L:有些消费者还是看重品牌形象、市场营销、广告的。

R:当然,但是有些市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将香槟的种类分成 RM(独立酒农)和 NM(酒商品牌),这种做法是非常愚蠢的。因为两者中都有品质很好的酒,也有品质一般的酒。

L:去过两次中国后,你可以结合自己的经历,用三个词形容中国市场吗?

R:首先,令我震惊的是,中国市场对知识是非常敏感的,中国消费者渴望了解并理解新事物。

其次,中国市场有“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能力。中国的消费者明白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即香槟不仅是庆祝用酒和开胃酒,香槟首先是一种葡萄酒,这需要人们去了解背后的故事,它也可以去搭配中国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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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 年庄主 Rodolphe Péters 在上海 100%CHAMPAGNE

小农香槟早午餐上与中国消费者交流 ©️ 槟客文化

我非常喜欢中国美食,你们所做的香槟与中国美食的搭配也非常有趣。记得有一次与 Jean-Baptiste Geoffroy 一起品尝中国具有代表性的美食北京烤鸭,清脆的鸭皮与香槟中清爽的气泡是绝配。

第三点是,中国的速度令我震惊。我曾去过广州,有非常多新的建筑崛起,整个城市的发展也很快。

L:上海比较现代,广州现代与传统相对平衡,但仍有很多城市等你去发现和体验,例如深圳,成都,它们都将让你印象深刻。

R:另外,我也十分想了解真正的中国文化。因为中国市场的发展不止局限于连锁的大型酒店集团,也有中国特有的部分。我当时有幸去参观了故宫等中国的名胜古迹,我到一个国家一定要了解当地的文化与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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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主 Rodolphe Péters 与 Lei、Geoffroy 庄主在故宫

©️ ChampagnePeters

L:当然,我们随时欢迎你来,但是下次要多待几天。那你认为 Pierre Péters 香槟在中国市场有什么特别的优势么?

R:总体来说, Pierre Péters 香槟在中国市场特别的优势有以下几点:

首先是葡萄的原产地。当我们谈论独立酒农香槟甚至是香槟时,面向的是小众群体。这部分人是有意愿去了解、学习香槟知识和文化的。当一个人开始喜欢香槟时,Le Mesnil-sur-Oger 村就会在他的搜索范围内。这里是 Salon,Krug Clos du Mesnil 的所在地,是香槟区的标志村庄之一。所以我们的第一个优势就是我们所在的村庄,面向香槟爱好者,这是很大的优势。

第二个优势就是我们是香槟区拥有最大葡萄园面积的独立酒农之一,因此我们可以提供相对更多的产量。当你进入一个新的市场时,不能只有一托盘的供应量,而应该是提供更加可观的数量。我们的 Cuvée de Réserve 皮埃尔皮特香槟的年产量可以达到 10 万瓶以上,不是所有独立酒农香槟的无年份酒款都能有这样的产量,所以我们能够在新的市场上建立认识度和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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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主 Rodolphe Péters 在广州 ©️ 槟客文化

第三点要感谢我的父亲,他传承给我的不仅是 Pierre Péters 香槟酒庄,还有我们独特的风格。我认为我们的香槟风格是“规范的”,而不是极端的。当我在酿造香槟的时候,我首先要做一款我自己喜欢的酒,而不会预设一个标准再按这个标准酿造。

我不会强迫一定要让香槟有矿物感、也不会说它一定要达到怎样的酸度,我的目的是找到平衡,酿造让消费者能喜欢的一款酒。同时,我也不会追求过低或过高的补糖量,还是追求一个平衡,我不会为了证明自己是独立酒农,而去酿造一款 Extra Brut 的超天然型香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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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dolphe Péters 在北京与侍酒师合影

©️ ChampagnePeters

因为本身带有生蚝壳以及碘的味道会让香槟的口感有些“硬”或者说有“金属感”,所以补糖是为了软化这种口感,最终呈现的仅仅是微苦的感觉。就酸度而言,我们不是完全进行苹果酸-乳酸发酵,也不是完全杜绝苹果酸-乳酸发酵,们的目标永远都是找到一个平衡点,既要避免尖酸,又要保留它本身清爽的风格。因此我父亲传承给我的,便是酿造一款口感平衡且可以让消费者快乐的香槟。

对于那些喜欢红葡萄品种酿造的香槟的爱好者,他们更青睐这类香槟中的丰富果香和适合配餐的口感;而对于白中白香槟爱好者来说,我认为我们的香槟是一款标准的白中白香槟。

L:所有的这些努力都确保了 Pierre Péters 香槟有着非常稳定的品质。

R:稳定的品质,得益于我们严谨的工作态度和完美主义,还有风土。我们拥有的葡萄园大多数都在 Le Mesnil-sur-Oger,Oger,Cramant 和 Avize 等特级村,这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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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odolphe Péters 与 Lei 在广州 ©️ 槟客文化

05 

MK 系列与家人

L:你工作中的完美主义是我非常欣赏的地方,你在的日常生活中也是一个力求完美的人吗?

R:是这样的。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待个人生活的态度比以前更轻松了。不过,生活依然是要充满严谨的,比如我需要提前 6 个月计划假期旅行,而不是提前 15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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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odolphe Péters 与夫人 ©️ 槟客文化

我的孩子们已经长大了,不过我们仍然会在夏天的时候一起度过至少一周的假期,这是属于孩子们的假期,由他们决定旅行目的地还有旅途中将要品尝的酒。

正如你所了解的,我的两个孩子很有个性,他们不喜欢烈日炎炎的海边,而是喜欢探索有博物馆和古建筑的城市,他们喜欢文化艺术带来的精神滋养。而我和妻子 Fabienne 也很喜欢这样的经历,作为家长,我们也很享受孩子们安排的假期。我们已经计划好了今年 7 月的暑假旅行计划。

L:因此你有两个假期,一个是与你朋友们的滑雪假期,另一个是与孩子们的文化艺术之旅?

R: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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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家人滑雪的 Rodolphe Péters ©️ ChampagnePeters

L:正如我们所知,你有两个学艺术的孩子,我们不知道将来他们是否会回到酒庄工作,你认为他们可以为家族酒庄带来什么呢?

R:的确,经常有人会问我这个问题,“你的两个孩子都没有专门学过葡萄酒种植酿造,你不会担心酒庄后继无人吗?”而我想说,种植酿造的基础知识学习起来并没有那么复杂,使人与众不同的是每个人对于酒的“敏感度”。在现在的酿造中,我们会看到更多由“敏感度”带来的东西,而技术层面的东西在减少。

我认为如今人们太容易相信一些信息,例如我们每天都会看到很多没有太多经验支撑的理论知识和所谓的新技术,但那其实是我们曾祖父时代就已经存在的东西。因此我认为,理论基础很重要,但是,与技术层面毫无瑕疵的一款酒相比,让一款酒脱颖而出的是让人产生“情感共鸣”的部分。我很庆幸也很高兴我的两个孩子拥有这种敏感度,也拥有艺术家一般的共情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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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dolphe Péters 的儿子和女儿 ©️ ChampagnePeters

我为我的孩子们感到高兴。首先,他们正在从事自己热爱的领域,为热情而生活。我认为为热爱的东西而活,比为不得不做的事情而生活好得多。其次,葡萄酒行业也是一个充满热情的行业,只有满怀热情才能酿出好酒。传承应该基于热爱,而不是压力。

L:L’Étonnant Monsieur Victor “了不起的维克多先生”的第二系列,是你要求女儿 Arbane 参与的,还是她自己主动参与进来的呢?

R:我的女儿参与这个系列的创作是自然而然发生的。在 MK13 上市时,我和妻子 Fabienne 讨论到 MK14 也即将发布,这是“了不起的维克多先生”系列的最后一款了,也许我们可以出第二系列。

第一个系列我们只有电子版的彩绘作品,而没有纸质手稿,如果做第二个系列的话,我想用水彩的方式呈现一些特别的纸质手稿。当时我们正在和孩子们一起吃饭,我的儿子 Victor 并不擅长水彩画,而女儿 Arbane 在建筑设计时经常会用水彩填色,这是她所擅长的领域。孩子们表达了可以合作出第二系列的意愿,他们动力十足。作为父母,我和 Fabienne 非常开心,这个系列成为了一个很好的家庭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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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 MK 15 ©️ ChampagnePeters

L:那是你和 Fabienne 一起挑选的画作吗?

R:并不是的。应该是继承了 Péters 家族的优良传统。Victor 在 15 岁的时候就已经非常职业了,第一个系列就是他自己选择的画作。

他用图像学上的分析方法分析了很多日本画家村上隆(Muragami)的画作,归纳出了什么样的人物类型适合与画作结合,什么样的画作适合融入人物形象。第二个系列亦是如此,启发性的人物是美国艺术家、导演蒂姆·波顿(Tim Burton)

槟客对话 | Rodolphe Péters:香槟区的“核心”永远是白垩土(下)

 新 MK 15 酒标 ©️ ChampagnePeters

他选择了十多幅作品进行再次筛选,我们希望既有横版作品又有竖版的,因此最终选定了六幅世界名画,再以蒂姆·波顿(Tim Burton)的风格和手法重新诠释。之后他的姐姐会在小尺寸画作上,对每幅画进行至少 5-7 次不同着色试验。之后我们一起确定最终版本,最后才会呈现在大众眼前。

L:最终选择的大多数画作都是知名画作?

R:并不完全是这样,第一个系列的作品就有不完全为大众所熟知的。比如 MK 09 的灵感来源于法国知名艺术家费尔南德·柯罗蒙(Fernand Cormon),不过他的这幅《该隐逃离耶和华的诅咒》(Caïn fleeing before Jehovah’s Curse)其实并没有那么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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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09 酒标 ©️ ChampagnePeters

在筹划第一系列的两个月之前,我们全家人一起去了巴黎的奥赛博物馆(Musée d’Orsay),我们在画前讨论了 4 个小时。《该隐逃离耶和华的诅咒》(Caïn fleeing before Jehovah’s Curse)让我们四个人都印象深刻,于是 Victor 决定选择这幅画进行创作,我不确定有很多人知道这幅画。

MK10 选择了梵高的《向日葵》,所有人都知道梵高。而后面的爱德华·蒙克(Edvard Munch,MK13),萨尔瓦多·达利(Salvador Dali,MK14)也是 Victor 喜欢的艺术家,他选择的都是自己非常喜欢的艺术作品。(点击下方图片可进入 MK 系列画作原型详解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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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 系列 ©️ 槟客文化

在新的第二系列中,将有很多知名作品,比如桑德罗·波提切利(Sandro Botticelli)的《维纳斯的诞生》(La naissance de Vénus),列奥纳多·达芬奇(Leonardo da Vinci)的《蒙娜丽莎》 (Mona Lisa),还有 Victor 自己很喜欢,但是几乎不为人知一幅的弗朗西斯科·戈雅(Francisco Goya)的作品,还有委拉斯奎兹(Diego Velázquez)的作品。

我们全家人还一起参观了巴塞罗那老城的毕加索博物馆(Musée Picasso),毕加索以委拉斯奎兹(Diego Velázquez)的《宫娥》(Las Meninas)为灵感创作了一系列作品,总共使用了 10 种不同的绘画方式有 150 幅画作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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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 新系列的酒标设计,左一酒标灵感来源即《宫娥》

©️ ChampagnePeters

此外,我们还选择了美国艺术家爱德华·霍普(Edouard Hopper)的作品《夜游者》,但我不确定他在世界其他国家是否著名,因为人们常常会误以为描绘夜晚酒吧中三位用餐者的《夜游者》是一个广告而不是艺术作品。

Victor 还选择了爱德华·霍普(Edouard Hopper)的一幅画作,不如《夜游者》如此著名。但是英国导演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Alfred Hitchcock)从其中获得了灵感,并由此为电影《后窗》(Rear Window)带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悬念。

Victor 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画作,正如作为酿酒师的我一样。从某种程度来讲我们是“自私的”,但我们相信总会有人能与我们产生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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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游者》Edouard Hopper ©️ Wikipedia

L:所以你也不需要再与其他艺术家合作了是吗?

R:正如前面我说的,家人们一起去博物馆,一起讨论画作。酒庄艺术项目的出发点源于家庭,而不是艺术。我的两个孩子都是艺术家,“了不起的维克多先生”系列诞生于家人们的交谈中。

这与我一起滑雪的好朋友 Luca Currado 不同,他拥有位于意大利皮埃蒙特(Piemonte)的 Vietti 酒庄,生产享誉世界的巴罗洛(Barolo DOCG)葡萄酒。其中 Réserva Villero 就是一个艺术家系列酒款,每款酒都会与一个艺术家合作设计与众不同的酒标。而我从来都没有这种专门与艺术家合作设计酒标的想法,如果我的儿子 Victor 没有学习艺术,那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了不起的维克多先生”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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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 系列酒标画作 ©️ 槟客文化

翻译:边傲雪、李文馨、裴染、小香豆

编辑:Krist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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